因果無質無形，不僅僅是肉眼不可見，縱使是修行人的神覺，亦是無法窺見，唯有修行到一個極其精微的境地，才能以心靈照見。

此般心靈照見，並非是神覺，而是一種比之神覺，要更接近本質的視角。

而因果這東西，蕓蕓眾生皆欠王陽因果，這看似是一件好事，只需要去“收債”，便能輕易的收割眾生。

但反過來，因果也是一種負擔，要是因果太大，卻是有可能將人壓垮。

當王陽強過眾生因果的時候，自然是眾生最大的債主，一旦王陽處於弱勢，那就是債大成仇了，會成為眾生最大的仇敵。

只要消滅王陽，那就是一切“債務”盡去。

當然，王陽並不畏懼這些，修行到了他這一步，莫說是眼前這些因果了，就算是如此因果，再多上十倍百倍，乃至是千倍萬倍，也不可能將他壓垮。

不過，王陽還是有意的去掉一些束縛，或許有的強者的道路，是靠著收割眾生來成長，一次次的收割，使之化作自己的力量。

而王陽，所要的，卻不是眾生的本源力量，而是眾生的智慧。

本源這東西，收割了就沒了，人也會死去，但智慧，卻是無懼收割的，王陽拿走這些東西，並不會損傷眾生分毫。

當然，他收割眾生的智慧，冥冥之中，卻也是欠下的眾生的因果，但如此因果，卻抵不上他傳道的恩情。

因為他傳道在先，收割在後，就像是開始的時候借出了貸款，之後去收回，自然也不可能是只收回本金，在時間的累積下，開始的一點因果，完全是可以滾雪球似的，越滾越大，直到完全還不起。

甚至，他若是以元始道的大道神通，惡意催債，甚至可以跳過那個滾雪球的過程，直接讓得到他傳道的眾生，落入了一個完全還不起的境地。

因果之道的可怕，由此可見一斑。

是以，這才有了凡人畏果，神佛畏因的說法。

凡人害怕果報，因為果報來臨，多是破家滅門，殺身之禍，而神佛害怕因緣，因為可能一點因緣，就被大能惡意利用，使得自身萬劫不覆。

甚至就連不朽種，也並不是所有的不朽種，都能超越因果，除非是如王陽一般，有大道神通在身，否則唯有走到了第三步極致的古老者，可以憑借絕對的力量，超越一切因果的束縛，是真正的因果不加身。

除此之外，沒有任何的生命可以例外。

生於胎中，便和父母結下了因果，吃下谷米，便和大地結下了因果，師法天地自然以修行，吞吐八方靈氣，便和天地結下了因果。

在因果的力量下，哪怕是不朽種，都有可能被打落境界，萬劫不覆。

特別是那些借助外力，才積累了億劫的道行，證就不朽的存在，他們證道不朽之後，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別的，正是還債。

而王陽，他的力量雖然沒有抵達超越因果的境地，但他的元始道，卻有這種能力，可以將他身上的種種因果剝離出來，使得他諸般因果不加身。

不過，在事實上，王陽並不欠天地因果，反倒是天地欠他的因果，因為他欠天地的“債務”早就還完了。

反倒是天地欠他的，是以這種因果，便化作了所謂的功德。

於天地有功，便有天道功德。

至於功德的來處，不是別的，正是乾元天，為虛境的修行照亮前路，使得眾多真神誕生，這些真神憑借著虛境無中生有的特質，締造種種，使得虛境和現實的力量，在整體上，是加強的。

雖然相較於天地本身，這個加強顯得微乎其微，但如此的功勞，其中部分，集中在一個個體上，那也是龐大的天地功德。

若是這份功德，被除去王陽之外，任何一個眾生得去，那立時之間，那人就會化身真正的天地主角，心想事成，直到功德消耗幹凈。

不過，王陽對因果的剝離，卻是整體的剝離，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，都剝離的幹幹凈凈，使得沒有任何的因果，存於自己身上。

而隨著，他將身上原本所有的因果剝離開來，又有元始道時時運轉，立時便是再無新的因果加載在自己身上。

這還不知最關鍵的，隨著一切因果不加身，王陽的心靈，亦是猛然的明澈了一分，就像是將心中最後一絲的瑕疵消去了，雖然只是一絲，但卻是有缺到完美的變化。

“原來如此，心如天鏡映照乾坤，直到此刻，我的心境才徹底圓滿，之前看似圓滿，但實際上心靈依然為因果所系，雖然無論是功德還是劫氣，都無法撼動我的心靈，但只要有因果存在，那天鏡便是有缺。”

王陽心中，生出這樣一種明悟來。

這樣的境界，王陽其實達到過，彼時他證就元始，獲得元始道果，便曾憑借著道果之力，強行脫開了因果的束縛。

但後來，隨著他境界跌落，因果也隨之重現，而他自己卻是渾然不覺，並沒有覺察到這種心靈變化。

這就是所謂的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。

就說普通人，許多時候情緒上頭，便會做出許多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，而當時卻不覺得自己那麽做有什麽問題，直到後來，某一天陡然清醒，回想過去種種，才會驚覺自己的變化。

王陽之前也是同樣如此，因果加身，帶來的影響潤物細無聲，就連他都沒有覺察到。

不過他到底非是凡人，精神意志強大無匹，思維法度，更是強大到近乎不可思議，哪怕是被因果蒙蔽了心靈。

卻還是依然下意識的，去運轉元始道，剝離所有因果，而不是任其留在身上。

畢竟，這可是天大的功德，更是無數的借據，若是操作得當，可以獲得不小的好處。

只有王陽根本不在意這些蠅頭小利，這才讓自己的天鏡之心，真正完滿。

“凡人畏果，神佛怕因，此般說法，果然是有極其深刻的道理的。”

王陽此刻也不禁感慨。

就眾多的神話傳說裏，一入劫中，便是五蘊皆迷，縱使有再大的神通，哪怕是合道一方大世界的聖人，都要失智。

這種說法雖然誇張，但並非全無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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